冬至剛過,開封皇城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。
就在這大雪紛飛的清晨,浩浩蕩蕩的出巡隊伍,回到了皇城。
“冷清”了一段時間的開封皇城終于又熱鬧了起來,城中百姓都出來圍觀,皇子降生的消息早就傳到開封府了,城中也是喜氣洋洋。
這次出巡的人馬實在是太多了,一到了開封就開始分流。
太學那幫才子佳人的家人們都等在城門口接人,這說好了去江南過個春假,誰知道一直跑到黑風城那么遠,這眼看都快過年了才回來。
經過九王府時,趙普沒回去,因為太皇太妃早就在皇宮等著了。
龍喬廣和歐陽少征都沒跟回來,帶著媳婦兒賴在黑風城過年。
賀一航倒是帶著沈紹西一起來了。
眾人都覺得,畢竟是跟賀晚風有關的事情,帶著賀一航沒準關鍵時候能幫上忙。
另外,黎嫣和苗八彩兩位女將軍也來了。
歐陽不來,皇城軍就沒人管了,賀一航畢竟是副帥,他去代管皇城軍容易引起議論。
鄒良更指望不上了,他回了開封肯定每天陪著霖夜火,哪兒有空管皇城軍啊。
歐陽滿軍營問了一圈,誰都不肯接皇城軍這燙手山芋,而且眼看著快過年了,誰樂意大老遠跑來開封城浪啊,不知道開封府多“危險”么!
最后,倒是黎嫣救了歐陽。
黎嫣最近正潛心研究一些古籍,跟著來開封,有不懂的就能隨時向公孫某和銀妖王請教。
苗八彩跟黎嫣好姐妹,而且那天聽展昭一通吹開封府太白居的廚神郭天手藝多好,身為西北第一吃貨的苗八彩立刻心動了。
歐陽一聽姐妹倆肯來開封,趕緊把皇城軍的印信公文都交接了,讓她倆暫代,等老賀回去,他再帶媳婦兒回來換她倆。
黑風城眾將都替皇城軍捏把汗,皇城軍本就成分復雜,心不像西北的兵馬那么齊,總也有人想頂掉歐陽的位置,可別以為來了倆妹子好欺負就趁機搞事情……
歐陽倒是挺高興,心說你們這群倒霉鬼就可勁兒作吧,到時候別哭著喊著求老子回去救你們。
賀一航和沈紹西先回了帥府。
鄒良和霖夜火帶著伊伊還有塞肖一起去鄒府了。
苗八彩和黎嫣暫住在火鳳堂,這幾天諸葛音正好也在開封城呢,霖夜火反正也不著家,到處蹭吃蹭喝,幾位女俠正好住一塊兒喝酒涮鍋。
……
到了開封府,分流的規模更大了,而且動物特別多……
南天街上看熱鬧的街坊們都幫著數,去的時候只有一龍一虎,回來這帶的都是啥啊……
“多了只銀色的小胖虎誒!”
“肚皮好圓是不是懷孕了?”
“哇!看那只豹子!”
“那是天尊家兄弟么?”
“殷候脖子上是不是掛著條蛇?”
“看!有只金色的小梅花鹿誒。”
“咦?還多了幾個小朋友!”
“哎呦一水小帥哥……”
“拿著球呢!小良子他們是要踢梅花賽么?”
聊到此處,街坊們終于等到了跳下馬車的小四子,瞬間,人群歡呼,“啊!團子沒長高!太好了!”
小四子本來歡歡喜喜跳下馬車準備跟街坊們揮個手,聽到這句小臉就鼓起來了,噘著嘴被小良子拉進了衙門。
展昭提著一捆龍圖案卷從馬車上蹦了下來,看到街坊趕緊打招呼。
跟著展昭,五爺也下來了,也提著幾卷案卷,瀟瀟灑灑甩著袖子。
兩人并排走上開封府門前的臺階。
妖王帶著醬油組、陸天寒夭長天還有白龍王也都下了車。
街坊們捧臉的捧臉捂心口的捂心口——哎呀,日子又開始變得有意思了。
當然了,街坊們的笑容在看到包大人那張黑漆漆的臉后立刻收斂了——不止顏值回來了,安全感也回來了呢!
公孫先生沒回衙門,而是跟著趙普一起去皇宮了。
皇宮里太后等一眾皇親都盼著呢,都想瞧瞧小皇子。
龐妃生產完之后,在公孫先生的調理下,身體已經恢復的很不錯了。
小皇子也相當的健康,孩子這會兒剛足月,可愛的不行,臉蛋特別圓皮膚特別白,所以取了個小名兒叫小湯圓。
因為孩子是提早了幾天出生的,所以大家都覺得可能是個急性子。
但小湯圓卻長了雙跟趙禎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,當趙普看到他慢悠悠打出一個奶嗝的時候,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——這分明是小時候的趙禎啊……
南宮則在一旁默默告誡自己——我南宮家,日后不可以有子孫做大內侍衛!絕對!
當然了,最爽的還是趙禎,如今皇帝一手閨女一手兒子,好字成雙,美得整天就會傻樂。
大宋皇帝回來這一路上都維持著親親媳婦兒、親親閨女、再親親兒子的狀態,都顧不上搗亂了,因此南宮也得以休整了一路,回到開封的時候精神飽滿,甚至還胖了一斤。
各處都熱熱鬧鬧,大家忙著跟家里人打招呼,收拾行李,聊一路的見聞,一起吃飯……
忙忙碌碌了一下午,終于是安頓了下來。
……
入夜,開封皇城安靜了下來。
展昭推開喵喵樓的窗戶,看著院子里一片片緩緩飄落的雪花。
這時,對面的窗戶也打開了。小四子在窗臺上放上一盞梅花紙燈,四個小腦袋在窗前擠了一排,四張小臉蛋上有一樣的笑臉,隔著滿園的落雪,對著展昭招手。
展昭也笑著跟良辰美景招手,身后,幺幺大腦袋立刻湊過來,看到小四子他們揮手,高興地直甩尾巴。
正給幺幺擦鱗片的五爺被那只大鳳尾拍了一臉,無奈地拽了拽那只傻龍。白玉堂也走了過來,跟展昭一起靠在窗臺上,望院子里紛飛的白雪。
這時,對面四個小腦袋一起轉向了院門的方向。
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,在皇宮里忙了一下午,又被太后八王他們抓住吃了晚飯的公孫和趙普終于回來了。
公孫先生披著一件雪白的裘皮斗篷,戴著帽子,九王爺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,一手摟著公孫的肩膀,一手打著一把傘……
四個小朋友跑去打開門,趙普跟展昭和白玉堂點頭示意了一下,公孫被幾個小朋友拽進屋,邊問他們晚飯吃了什么。
九王爺甩了甩傘上的雪花,也進了屋。
展昭和白玉堂關上了窗戶,幺幺飛到了梁上,托著長長的尾巴,看下邊窩里休息的銀雪和小五。
展昭坐到五爺下午剛做好的一個超大超暖的墊子邊,伸手輕輕摸銀雪的腦袋。
小五趴在銀雪身旁,肚子邊是挨著它暖融融的茸毛睡著的小金葉。
五爺走到床邊,叫了聲“貓兒”。
展昭站起來,跑去鉆進被窩里。
五爺一揮袖……桌上的油燈熄滅。
隔壁院子里,臘梅正盛開,大雪中淡淡的寒香……
院中間豎著把很大的傘,傘下的石桌上有個暖爐正煮著酒,銀妖王帶著醬油組他們幾個,正圍爐喝酒,感覺就好像回到了百花谷似的……
身后的房間里點著暖爐,暖融融的。
屋中那張天尊平日用來睡午覺的軟塌上,星月正睡著,身上蓋著天尊下午翻箱倒柜給它找出來的一條白色絨毯。殷候的被窩里,球球盤成一個球,也睡著了。
七只小銀狐倒是不怕冷,圍著幾個老爺子跑來跑去,在雪地上踩出一圈圈的小腳印。
……
經過三天左右的休整,眾人也從旅途的勞累中恢復了過來。
……
這天一大早,雪停了。
展昭起得特別早,難得地陪包大人去上了個朝。
趙禎今天是回來后第一次早朝,皇上不在這段時間皇城內也沒閑著,李越和八王接了圣旨,將兵部曹家連根給鏟除了。
趙禎讓盧月嵐和方靜肖分管兵部和刑部,又任命了一批新人。
皇上這趟出去小半年,從地方上挑了不少人才帶回宮,朝中格局也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。
當然了,除了正經事還有閑事兒。
正好借著小皇子降生大慶的時機,趙禎宣布了梅花賽少年賽的全國賽制,不出意料的,展昭成了梅花賽聯盟的盟主。
朝中老臣們都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——皇上要準備搞事情了。
唯一的遺憾就是,趙禎現在還找著合適的太尉人選。
之前包大人不在這段時間,盧月嵐和方靜肖回來幫八王暫管了開封府的事宜,處理了幾件案子。兩個年輕人的確是能干,但都不太適合做太尉。
趙禎其實心中有個特別合適的人選——賀一航。
但他也知道不太可能,賀一航要是回來了那黑風城怎么辦?主帥副帥不可能一個都不留在西北吧。
沒轍,這職位只能讓八王和慶平侯繼續代管著。
除了太尉人選之外,其他也沒什么大事,趙禎心情極好,揮揮手表示散朝,愛卿們繼續忙,朕奶孩子去了。
……
下朝回到衙門,展昭跑進院子,就見桌邊只有小四子坐著正寫畫畫,其他人都不在。
今早妖王搞了一堆烤地瓜,這會兒還一院子地瓜味兒呢。
展昭跑進喵喵樓瞧了一眼,白玉堂不在,連幺幺都不在,小五銀雪在門口曬太陽。
展昭撓撓頭——人都上哪兒去了?
溜達到小四子身后,先探頭瞧了瞧團子在干嘛。
小四子眼前鋪著一張開封城的地圖,上頭畫了不少圈。
展昭往他身旁一坐,胳膊肘戳了戳團子。
小四子抬頭瞧他。
展昭挑挑眉。
小四子放下地圖,都沒等他問,就說,“白白回去白府了呢,說順便去太白居定位子,中午咱們去太白居吃飯。”
展昭想了想,點點頭——這小半年白府不知道攢了多少銀子多少賬本,估計得小白堂忙一陣子……嘖嘖嘖。
“爹爹和妖妖去太學了,要準備考試了呢,考完就放假了。”小四子接著說,“尊尊殷殷他們去南安寺了,幺幺星月一起去了;小良子他們報名去了,順便去看一下訓練和比賽的場地;九九陪嫣嫣姐姐和彩彩姐姐去軍營了。”
“哦?那就剩你一個啊?”展昭摸出那片金片,笑瞇瞇問小四子——要不要一起去老太學那兒瞧瞧?
小四子雙手打個叉,搖著頭,“貓貓我一會兒也有事情哦。”
展昭好奇,“你有什么事……”
話沒說完,外邊辰星兒跑進來,“小四子,有人找你。”
“哦,來了!”小四子快手快腳收了桌上的圖紙,跳下石凳子跟展昭揮揮手,就往外跑了。
展昭左右瞧了瞧,趕緊站起來跟出去……
前院,滿慕華背著手正等著呢,見小四子出來就招招手。
展昭跟著小四子。
滿慕華就問,“你也去啊?”
小四子也回頭問展昭,“貓貓你也去么?”
展昭點著頭跟著小四子,“嗯!”
三人出了開封府,側門外有馬車等著。
展昭看這情況,就納悶——這是要出遠門不成?
車上也沒別人,就滿慕華小四子和他,展昭上下打量滿慕華——你竟然單獨帶團子坐車外出?有點可疑哦哦!
滿慕華直搖頭,對著小四子努嘴,表示——團子要求的啊!
展昭戳了戳小四子,問他,“你這是準備去哪兒啊?跟你爹說了沒有啊?”
“噓!”小四子豎起一根手指按住嘴,“不可以告訴爹爹!”
“那趙普呢?玉堂呢?你出門誰都沒告訴啊?”
小四子點點頭。
展昭擼了擼袖子,一叉腰,準備教育團子,“怎么可以不跟大人說一聲就跟著陌生人出門啊?!”
滿慕華伸手摸了摸胸口——陌生人?
“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?!”展昭繼續戳團子,“很多小孩子被拐都是熟人作案!知人知面不知心知道么?!”
滿慕華直往后退——熟人作案……知人知面不知心……
小四子擺擺手——小滿子那么熟了……
“除了親生爹媽誰都不可以輕信知不知道!就算要出門也要跟家里人說一聲啊!”展昭直晃團子,“要有防人之心懂不懂!很多變態表面看都是正經人!特別不能相信那種隨身帶著糖果之類,善于引誘小朋友上鉤的人!”
這邊正說,旁邊揣了一兜子糖果的滿記少東家已經躺倒在地,身心受創地回頭看著兩人——怎么可以這樣說人家!
小四子揮揮手,“不是啦!”
從小荷包里拿出一張地圖,小四子攤開給展昭看。
地圖上標注了幾個開封府近郊的村莊,還寫了一堆“濕、熱、風……雨水量、蟲害”之類的標注。
展昭不解。
小四子笑瞇瞇說,“爹爹不是想要搞個園子種草藥么!”
“哦……”展昭了然,“所以你要買地?”
小四子點頭,說種草藥的地方有很多講究,算來算去這幾個村子最適合。
“買地你怎么不找趙普小白堂陪你而?”
小四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,“九九哪里瞞得住爹爹啊!讓九九知道爹爹很快也會知道了!小良子、白白、小霖子他們,一說要買東西就搶著丟錢。”
展昭讓他逗樂了——倒也是。
“我準備給爹爹一個驚喜,把地買好,暖棚蓋起來,然后帶爹爹過來!”小四子美滋滋收起地圖。
滿慕華坐起來伸手摸小四子腦袋——孝順啊!要是我兒子多好!
展昭斜著眼睛瞅滿慕華——想要孩子自己生去,別惦記別人家的!
滿慕華笑呵呵收回手,邊拿出店鋪里新品糖果給兩人嘗,邊說,“這一片兒三個村,張家村、車家村、王家村,都跟我滿記常年有生意來往。”
展昭聽到此處,就跟滿慕華打聽,“你開封本地人哦?”
“對啊。”滿慕華點頭,表示家里一直住開封。
“滿記的大鋪,離以前老太學挺近的吧?“
滿慕華想了想,“沒錯。”
“那你家里有上年紀的老管家之類的么?對太學那一片比較熟悉的?最好是常年就住在那附近住了好幾代人那種?”
“估計是有的吧,回頭給你打聽打聽。”滿慕華說完,隨口又來了一句,“那兒前陣子被人買走了。”
展昭和小四子都抬頭,“好大一塊地呢,誰買走了呀?”
“外地來的一個富戶吧,說是要整個養鳥場還是養雞場什么的……”
聽滿慕華說完,展昭和小四子對視了一眼——都想到了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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