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光猛烈,刺的人睜不開眼。

    郁崢微瞇起墨眸,凝望著戰局。

    原本他對大鵝并沒抱太大期望,卻不想竟有如此奇效。

    還有杜仲研制的毒煙,也能很好的克制毒蛇。

    有了這兩樣神兵利器,往后對付南延毒蛇就容易多了。

    “王爺,吃食送來了。”軍士前來稟報。

    郁崢收回視線,下令讓將士分批歇息喝水用飯。

    收到戰報領軍出營前,郁崢派人給忍冬送信時,也讓人去尋了姜舒。

    姜舒得知后立即去了軍營,督促后務營準備吃食。

    此次是南延進攻大昭,沒人知道這場仗會打多久,只能做萬全準備。

    第一批將士領到吃食和水后席地而坐,正準備吃飽喝足繼續作戰時,南延忽然撤軍了。

    將士們一手拿著干糧,一手端著水,有些發懵。

    他們都做好頑戰到底的打算了,南延怎么不打了?

    發放吃食的后務軍也愣住了,望著撤軍離開的南延大軍,不知還要不要繼續發放吃食。

    將領請示郁崢。

    郁崢看著運來的一車車吃食,想著將士們戰斗一上午都己饑腸轆轆。若是將吃食再運回軍營,必然會冷透,且將士們也要忍饑挨餓,便下令吃完再回營。

    南延大軍遠撤后回頭,看到大昭將士竟都在喝水吃飯,那叫一個震驚。只覺一口氣梗在心頭,比自己餓肚子還難受。

    今日南延本是想大戰一場,后務營也預備了吃食。只是戰情突變,臨時決定撤軍,只能回營吃飯。

    戰了這許久,南延大軍自也是餓了,原本尚還能忍受,但一見到大昭將士在吃飯,忽然就覺餓的不行了,加快腳步匆匆回營。

    忍冬趕著鵝群,從尸橫滿地的戰場走過,看著一地人蛇混雜,血流遍地的慘烈景象,心中悶窒的呼吸艱難。

    再抬眼看向不遠處狼吞虎咽的將士,忍冬更難受了。

    他們是見慣了戰場殘酷慘烈,看開了生死,才能如此平靜淡然。甚至他們自己身上還帶著傷,卻若無其事一般。

    “小姑娘,你吃米糕還是麥餅。”忍冬從旁經過時,后務軍大叔和藹的問她。

    忍冬掃視一眼擠挨著坐在地上,吃的香噴噴的眾將士,哽聲道:“大叔,我吃米糕。”

    “得嘞!”后務軍大叔忠厚應聲,麻利拿了兩塊米糕給忍冬,并囑咐道:“不夠再來拿,還有呢。”

    忍冬點點頭,趕著鵝群邊走邊吃。

    來的時候是用馬車將鵝群運來的,方才為給后務營讓道騰地方,馬車挪到了后方。等忍冬趕著鵝群走到馬車前,兩塊米糕剛好吃完。

    只是這米糕什么味兒,忍冬一點也沒嘗出來,只覺難以下咽。

    戰爭的慘酷,永遠無法想象,只有親眼目睹才知有多觸目驚心。

    將士們不知忍冬所想,習以為常的他們吃完東西,起身攙扶著傷患準備回城。

    郁崢立于高地,遠眺著長嶺山,看著山腳下那一只只營帳,目睹南延大軍似螞蟻歸穴般自如回營,不自覺握手成拳。

    那是大昭之地,不能容南延人久留,他定要收復回來。

    太陽偏西時,將士們回到了軍營。

    郁崢首奔藥帳,告知杜仲毒藥作用,并請他多煉制一些。

    杜仲點頭道:“有用就行,稍后我便召集所有軍醫,共同煉制。”

    “有勞先生。”郁崢拱手敬謝。

    論身份,杜仲一介草民自是遠不如郁崢尊貴,但杜仲所行之事,卻值得郁崢敬佩。

    “哎哎哎……”杜仲急忙側身避開,抖著花白胡子道:“我都這把年紀了,王爺可別折煞我了,讓我再活兩年。”

    郁崢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先生毫無所求大義為國,受得起這一禮。”郁崢語氣誠懇。

    杜仲道:“誰說我無所求了?我在軍營里干活,得按軍醫的標準給我發銀子,我就指著這錢養老了。”

    杜仲一生清貧兩袖清風,如今年紀大了,雖精神身體都尚好,但也大不如前,該作打算了。

    郁崢聞言靜默須臾道:“先生此次為大昭立了大功,待戰事結束,請先生與我一道返回上京,我愿侍先生終老。”

    杜仲聽后愣了一下,隨后搖頭擺手道:“我隨性無拘慣了,可受不了王府規矩約束。”

    不去上京便罷,一旦去了入了王府,是不可能獨善其身我行我素的。

    郁崢抿唇道:“先生也可住京郊別院,亦或是其他地方。”

    杜仲被郁崢的執著驚到,瞥他一眼道:“依我瞧這戰事結束還早著呢,王爺還是先操心怎么對付南延吧,其余之事都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言之有理。”見杜仲實在不愿,郁崢沒再多言,轉身離開去了議事帳。

    眾將領統計完戰情,一一向郁崢匯報。

    因有毒煙和大鵝克制南延毒蛇,今日交戰被毒蛇咬傷的將士只有往常一半。

    郁崢聽后凝容沉思,思量著如何降到更低。

    待所有將領匯報完,郁崢同他們商議后續軍務。

    時間不知不覺流逝,郁崢出議事帳時己是日薄西山。

    姜舒站在帳外,逆著夕陽神色溫柔的開口:“夫君可忙完了?”

    一首緊繃的心緒,在見到姜舒那一刻,忽的放松下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郁崢點頭輕應,與姜舒一起回將帥府。

    養了半月,周泊序的腿傷好的差不多了。一聽郁崢回府,立時便向他詢問戰情。

    郁崢知他心系戰事,詳盡同他說了一遍,隨后三人一同商討對策。

    “依你所說,今日被蛇咬的將士大多是在毒煙彌漫,看不清地面情形時被咬,那只要護住膝蓋以下便可。”周泊序得出結論。

    郁崢看向姜舒道:“布甲是最好的選擇,但制作繁雜費時費力,原料怕也不夠。”

    姜舒蹙眉思忖道:“若只做半截腿甲,一件布甲能做五件左右,減少一半布甲便能做出五倍腿甲。”

    郁崢和周泊序對視一眼,果斷道:“那便減少一半布甲。”

    布甲再輕便,罩滿全身也行動不便。相反,半截腿甲不會影響行動,能靈活自如的作戰。且腿甲制作相對簡易,能節省不少時間。

    兩相比較下來,腿甲更好更劃算。

    當然,布甲也得做,抵御老虎還得靠它。

    商定好后,姜舒道:“明日一早我就去安排,盡量早些做出來。”

    這個時候,縫制布甲的百姓都要回家了,再急也得等明日。

    此事交由姜舒,郁崢十分放心,轉而同周泊序議起了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