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一早,薄言歸便已經在院中站著。
長明打著哈欠,伸著懶腰,差點被他嚇得閃了腰,“你是一夜沒睡呢?還是早起?”
“你說呢?”薄言歸沉著臉,“什么時候走?”
長明撓撓頭,“這么著急的?我這廂還得準備……”
“我先走。”不待他把話說完,薄言歸已經開口,“你不是說要分開走嗎?那你稍后再來。”
長明倒吸一口冷氣,“這么著急?你是等著挖寶呢?還是等著救人?都說了,小別勝新婚,你莫要這著急忙慌的,真是瞧不上你這不值錢的樣子。”
景山喉間滾動,真是個不怕死的。
若不是用得上,只怕這長明不知道要死多少回,竟然敢這般調侃自家主上……
“走,還是不走?”薄言歸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,總覺得好像要出事,實在是不想在多待一秒,只想快點趕回燕綰的身邊。
長明嘆口氣,“走走走,你等會,我先送你出去。”
一回頭,鈴鐺站在回廊盡處,“這么早?”
天還是蒙蒙亮,就迫不及待要離開?
“馬上!”薄言歸沉著臉。
長明點頭,示意鈴鐺趕緊去準備一下,兀自回房更衣。
不瞬,出門。
“跟緊我!”長明在前面走,薄言歸跟在后面。
一行人快速朝著外頭走去,晨光熹微,若不熟悉這一帶,哪怕是有所光亮,也容易誤入陣法,到時候兜兜轉轉在這里面,會不死全看布陣者的心情。
當然,別看長明成日嘻嘻哈哈的,其實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,若是真的有外敵闖入,他是不會去救人的,只會讓人死在這法陣之中。
冤魂,能讓陣法變得更加詭異可怖,更能保護著山谷的安全……
既如此,何樂不為?
為什么要犧牲自己,成全別人?
能為難他們的,肯定不是好人,既不是好人,自然不比相救。
出了山谷之后,回到了那個茅廬。
“到了這里,你應該都認得了。”長明說,“我就不送了。”
薄言歸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“哎哎哎,你說說你這人,怎么如此有異性沒人性呢?好歹說一聲謝謝,好歹說句話吧?這一聲不吭的就走,真是……真是很沒禮貌。”長明插著腰,哼哼唧唧的罵著。
薄言歸壓根沒理他,頭也不回的走了,景山緊隨其后。
“唉!”鈴鐺直搖頭。
長明扭頭看她,“你嘆什么氣?”
“長得好看的人,就算是不說話,也是讓人沉醉。”鈴鐺嘖嘖嘖的感慨。
長明:“……”
須臾,他指了指自己的臉,“你師父我,長得不好看?”
“倒也不是不好看,實在是沒他好看。”鈴鐺一本正經的回答。
長明白了她一眼,“真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,懶得理你。”
“哎哎哎,師父師父?”鈴鐺緊隨其后,“師父……師父生氣了?師父師父?”
長明哼哧哼哧的走著,“別喊我師父,女生外向,果真是留不住,你說說你這點年紀,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,以后那還得了?”
“師父……”小姑娘緊跟在后面,一口一個師父,奶聲奶氣的喊著。
前方,長明嘀嘀咕咕的說著,師徒二人一路說不停,倒也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……
直到下了山,薄言歸才有些真實感。
回頭看一眼山腳下的路,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,長滿了青苔,連帶著附近的樹木都有所改變,出一個改一個,這法陣日日都在變。
“看得出來,長明先生的本事是愈發的精進了。”景山有些感慨。
薄言歸翻身上馬,周遭的暗衛快速策馬現身,圍攏在側。
“比看成日里油腔滑調,一點都不靠譜,實則是個老奸巨猾的泥鰍。”薄言歸斂眸,勒緊了馬韁,“這人啊最不可貌相,但凡對他大意一分,他就能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?”
為什么收容孩子,因為孩子不會有太多的念想,很多東西都直白的寫在臉上,比如說鈴鐺這樣的,而且若是出事,也容易清理干凈。
“走!”薄言歸策馬而去。
馬蹄聲聲而去,既是請到了人,那便趕緊回去再說。
薄言歸很清楚,在長明這里,只有他親自來才能請到人,旁人……長明的疑心病那么重,是一個都不會相信的,哪怕是拿著他的信物也不成,哪怕是景山親自來也不行。
因為,人心善變!
習慣了排兵布陣之人,對于變數是有所提防的……
噠噠的馬蹄聲,漸行漸遠。
但愿,燕都那邊沒出什么大亂子。
白日里倒是無恙,夜里卻有些不妥。
燕綰也不知道是自己最近太累,還是煉藥太多,偶爾拿自己試藥的結果,夜里閉上眼睛,總能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,比如說這一次。
好像又走進了什么死胡同一樣,分不清楚是在哪,到處都是黑漆漆的,她孤身一人站在那里,尋找著夢中唯一的光亮。
很淺,很淺。
光亮在正前方,根本看不清楚,但夢里依稀有點感覺,所以一直往前走,一路走,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兒去,但不能停下來,因為身后一片漆黑。
“有人嗎?”燕綰喊著,“有沒有人?”
這是什么地方?
“有人嗎?”她又高聲喊著。
沒有人。
這里安靜得仿佛一潭死水,經不起半點漣漪,讓人內心慌亂,不知道該如何是好?
“這是哪里?”她又喊了一聲。
驀地,背上好似有什么東西扎了她一下,疼痛讓她驟然彎腰,快速摸了摸自己的肩膀,奈何夠不到脊背,只能任由那刺痛在脊背上蔓延。
緩和了好一陣子,她才幽然吐出一口氣,“誰?誰偷襲我?”
突然間,四下變得光亮無比。
怎么回事?
亮了?
前方有個出口,明亮的光束從前方傳來,她睜大眼睛,一步一踉蹌的朝著前面走去,脊背上的疼痛倒是一點點的消失了,但是感覺還在,讓她渾身都不舒服。
光亮的盡頭,果然是個出口。
她好像是從山洞里走出來的,初極狹才通人,豁然開朗,滿目皆是荒涼……
寬廣的天地間,廣袤無垠的戈壁,有鷹隼從空中掠過,發出了刺耳而幽怨的聲響,傳出去甚遠。
燕綰愣在當場,“這是什么地方?”
沒人回答她。
周圍一個人都沒有,只有卷起的風沙,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響,震耳欲聾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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