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作甚這著急忙慌的!”枝月輕斥,“有話好好說,莫要這般著急。”
伙計深吸一口氣,“那個齊王又來了。”
聞言,燕綰心神一怔。
又來了?
跨步出門,燕綰立在走廊上,瞧著大堂里坐著的那位爺,可不就是那位齊王爺嘛!
“倒不是不伺候,只是咱怕!”伙計低聲說,“您看看這陣勢,哪里像是來吃飯的,倒像是來耀武揚威的。”
可不是嘛!
吃個飯而已,左右圍攏,隨行都坐了一桌,周遭的食客都有些面露驚懼之色,不敢輕易靠近。
“您看看!”伙計輕嗤,“都這樣了,誰還敢來吃飯?雖說咱這兒也有攝政王府的守衛,可鬧起來畢竟挺嚇人的,大家誰也惹不起!”
這話不假。
“奴婢去……”
還不等枝月說完,燕綰已經攔住了她,“我來。”
“夫人?”枝月蹙眉,“瞧著就不像是善茬。”
燕綰深吸一口氣,“既然是來吃飯,那就是客人,有什么善茬不善茬的?他不是不知道,我住在攝政王府,也不是看不明白,這攝政王府的守衛。”
“既知曉,您又何必上去呢?”枝月忙道,“縱然您不去,他也奈何不得,若是真的惹了主上,吃虧的還是他自己。”
燕綰笑了笑,“若不囂張跋扈,如何能面目可憎?”
枝月:“??”
“還不明白?”燕綰緩步往下走,木質的樓梯發出“吱呀”聲響,“囂張跋扈,人盡皆知。欺男霸女,惡行昭著。總要有一樣,讓人瞧見吧?”
枝月心頭一緊,轉頭便沖伙計吩咐,“去個人。”
“是!”伙計了悟。
有人從后門跑出去,直奔攝政王府而去。
“王爺大駕光臨,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。”燕綰笑盈盈的的上前,“今兒可有什么想吃的?我這兒天南地北的菜都有。”
瞧著燕綰嬌俏的模樣,李玨忽然笑出聲來,“掌柜的真會做生意,天南地北的菜都集于一家,真是熱鬧!”
“沒辦法,討口飯吃。”燕綰瞧了瞧周遭,“你看這偌大的店面,得費不少銀子張羅,還有招的伙計和護院,哪個不得往里頭貼銀子?這買賣,瞧著風光,實則也只是養家糊口而已。”
李玨勾唇,滿面嘲諷之色,“攝政王府已經窮到這地步,要靠你一個女人拋頭露面,來賺銀子貼補家用?”
“王爺這話就錯了,攝政王府是不需要我來貼補家用的,畢竟這家大業大的,哪兒用得著我?”燕綰嘆口氣,“可您出城看看,外頭多少百姓吃不上飯,穿不暖衣裳,這海樣的銀子不得花出去?”
李玨一怔,“與你何干?”
“咱是沒什么大出息的人,但多少還有點良心,只要能吃飽穿暖就好,剩下的那點銀子,得讓別人也吃飽穿暖。我這福德樓賺的銀子,一部分用來抵消日常,一部分是拿來賑災的。”燕綰這話說得義正辭嚴。
邊上的食客,門口張望的人,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李玨原也沒覺得什么,稍瞬回過味來,忽然皺起了眉頭,“你這是怕本王吃飯不給銀子嗎?所以,故意說這些?”
“王爺多慮了,咱可沒這意思,畢竟開門做生意的,敞開天窗說亮話,那是理所當然之事。”燕綰笑著招呼邊上的食客,“大家都別客氣,該吃吃該喝喝,王爺是來吃飯的,不是來找茬的,諸位放心便是。”
李玨:“……”
這女人可真是牙尖嘴利,圈套更是一環接一環,果真是大意了!
“王爺是貴客,自然是要上咱們這店里拿手的好菜。”燕綰轉頭望著伙計,“還愣著作甚,還不趕緊將最好的、最貴的拿上來?”
伙計當下點頭彎腰,“是是是,小的這就去,王爺稍待!”
李玨:“……”
他這還沒說話呢,就把菜都點好了,而且上的還是最貴的!
“王爺,您先吃著!”燕綰仍是一臉笑意,“我這廂先招呼客人。”
李玨張了張嘴,忽然不知道該說點什么?
燕綰招呼了食客,稍瞬便去了后堂,瞧著忙忙碌碌的樣子,方才好似并未刻意針對李玨,以至于李玨挑不出錯漏之處。
“本王怎么覺得,自己好像被耍了?”李玨凝眉。
劉旗低語,“王爺,許是您多慮了,這原就是吃飯喝酒的地方,來來往往都是客,她是掌柜的,如此招待您……也沒錯!”
“好像是沒錯,但本王總覺得哪里怪怪的。”李玨拿起了筷子,心里有點莫名堵得慌。
自己進門,是想干什么來著??
后院。
“夫人,奴婢瞧著那齊王的臉色都變了,被您糊弄得一愣一愣的。”枝月笑著豎起大拇指。
燕綰撣了撣圍腰上的粉塵,“他只是還沒想好,要如何對付我罷了,來探探我的底。不過,我說的也都是實話,城外的粥棚每日都在定量放粥,咱這銀子的確也都花在了刀刃上,只要齊王不瞎,進城的時候應該都看得見。”
“是!”枝月點點頭。
環顧四周,似乎沒瞧見惠娘的蹤跡。
“姑姑呢?”燕綰愣了愣,“你們瞧見惠姑姑了嗎?”
眾人搖頭。
可見,沒來后院。
方才在大堂鬧得這般厲害,惠娘都沒出現,這還真是奇了怪了,難道是不在福德樓?眼下臨近飯點,按理說是最忙碌的時候,惠娘是不會亂跑的。
“這是有什么急事嗎?”燕綰不解。
伙計搖頭,“惠姑姑沒有交代,方才我還瞧著,她在門口站著呢!”
“知道了。”燕綰點頭,沒有多說什么。
姑姑之前盯著燕王的軍士不放,這會多半是去找人了吧?許是這燕王的軍中,有她相熟的人,又或者是別的什么緣故?
燕綰眉心微凝,隱約覺得有點心里不舒坦,腦子里忽然浮現出,燕麟一身紅衣的模樣,這燕王打馬街頭過的神情,讓她覺得有點熟悉,可一時半會的,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?
“夫人?”枝月提心吊膽,“您怎么了?”
燕綰回過神,撣了撣袖口的粉塵便往偏門走去,“我沒事,有點走神罷了!那什么,我這廂有點事要出去一趟,你看好店內,仔細齊王。”
“夫人,您這是要去哪?”枝月急了。
燕綰沒有回答,已經大跨步走出了偏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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