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眾人得知李太醫在毒藥方上的動了手腳后,皆都震怒而起,若不是吳太醫攔著衛太醫已經提著刀去找李太醫算帳了。
雖然李太醫平日里稍有刻薄又瞧不起他們這些普通太醫,但他們是怎么也不會想到,他竟連做為一個大夫的醫德都沒有。
不過眾人也沒那個時間在這件事上浪費,當下之急,他們要做的是盡快制出解藥,救項良城的百姓,救曲輕歌。
曲輕歌自從咳血后身體也越來越虛弱,先前發著高燒的時候偶爾還能下床走走,但現在卻只能在床上。
此時的她抬手虛空抓著從窗縫中透進來的陽光,輕嘆了聲氣放下了手。
“想出去曬曬太陽嗎?”好聽的聲音自身旁傳來,曲輕歌轉頭看去,謝塵暄站在床邊正看著她。
普通的布衣也遮掩不掉他周身氣質,一眼便能看出與旁人的與眾不同。
曲輕歌微微坐正了些身子,“這樣也能曬到。”
謝塵暄回說,“今日陽光很好,出去曬吧。”
說完他不等曲輕歌回答,轉身將屋里的躺椅搬了出去,隨后又從屋內拿出件厚披衣。再返回屋中時,他對曲輕歌道,“我帶你出去曬太陽。”
默默的看著謝塵暄做完一切的曲輕歌沒有拒絕。
謝塵暄明白,這是默認。
他走上前,彎下身,小心翼翼的將床上的曲輕歌抱起。
在謝塵暄抱起自己時,曲輕歌雙手環住了他的脖頸。
謝塵暄身子微僵了下,忍不住低頭看向懷里的曲輕歌,曲輕歌垂眸回避著謝塵暄的眼神。
謝塵暄抱著曲輕歌向外走去,剛走出門外,一陣微風襲來。曲輕歌感到一絲冷意,下意識的向謝塵暄貼近。
謝塵暄憐惜的收緊了些抱著曲輕歌的手,她真的好輕……輕到像是要被風吹散般。
從曲輕歌中毒以后的恐懼感在此刻將他整顆心漲滿,謝塵暄從未如此害怕除了皇妹以外的任何一個人離開這個世上。
在這一刻,父皇問了他近三年的問題他終于有了答案。
【你到底想要什么樣的女子!】
謝塵暄垂眸,眸眼中皆是情意,他想要懷中的這個女子。
他想要曲輕歌。
只想要曲輕歌。
走到躺椅邊,謝塵暄將曲輕歌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,然后拿起一旁的毛毯蓋在她身上。
曲輕歌抬頭看著謝塵暄,真心的道了句,“謝謝。”
謝塵暄回以淡笑沒有說話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陪著。
秋日正午的陽光透著些暖意,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。
曲輕歌緩緩閉上眼睛,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。
“死亦何懼。”聽到一旁的謝塵暄出聲說話,曲輕歌睜眼向他看來,謝塵暄又接著道,“前一句是生亦何歡。”
謝塵暄看著曲輕歌沒有說話。
曲輕歌與謝塵暄四目相對,他眼中赤果而直接的情意讓曲輕歌心驚,她當然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涌動的情愫,但她以為,自己的回避會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,身為皇子的驕傲,他會果斷轉身。
但他……
曲輕歌移開視線沒有說話。
謝塵暄看著曲輕歌側顏,她比來時瘦了好多好多,但仍美艷驚人。她才十五歲,為什么會有生亦何歡的想法?
“你……”
“殿下。”兩人異口同聲。
謝塵暄道,“你先說。”
曲輕歌沒有推辭的出聲道,“李太醫你是怎么處理的。”
聽著曲輕歌轉移話題的問題,謝塵暄心中略失落,“他不幸中了毒,我給他安排了個房間,吩咐專人照顧著他。”
曲輕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,“真是便宜他了。”
“確實便宜他了。”謝塵暄道,“回京后我會將他做得事情回稟給父皇,為國捐軀這樣的榮譽落不到他的頭上。”
曲輕歌心里明白,能做得也只能這些了,就算將李太醫千刀萬剮也換不回那些已經因他而病逝的人。
“那些因他而死的百姓是無辜的。”曲輕歌眼中帶著厭惡,可最無辜的人卻成了他們爭權斗勢的犧牲者,她真的厭惡極了那些陰私手段。
謝塵暄看著曲輕歌,他們都知道,李太醫之所以會這么做,是因為他是九殿下謝塵昭的人。謝塵昭則是為了對付謝塵暄,不想他因為這件事立功。
曲輕歌眼中的憤怒跟厭惡那般清晰,清晰到謝塵暄有些明白她的回避跟退縮,“我不會傷害無辜的人,但不無辜的人我也不會放過一個。”
曲輕歌微愕的看向謝塵暄,他近乎解釋的話一字字的敲擊著她的心,她有些慌了,“我,我沒有說你。”
“其實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善類,我只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,你只是痛恨無辜的人被牽扯其中。”謝塵暄聲音溫柔似水,“我也只是想告訴你,我不會踩著無辜百姓的尸首往上爬。我要那個位置,但我也有底線。”
曲輕歌雙眼瞪大,不敢置信的看著謝塵暄,他……他在跟自己說什么?
他竟那般直接又輕描淡寫的說了那個不能說出口的心思。
曲輕歌的心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,疼的呼吸都不順暢起來。
一陣涼風吹入口中,曲輕歌止不住的咳嗽起來,“咳咳咳,咳咳咳……”
謝塵暄見狀忙上前輕撫曲輕歌幫忙順氣,神色緊張又心疼。
“咳咳……哇……”一口鮮血從曲輕歌的口中吐出,她也終于停止了咳嗽。
還沒等謝塵暄出聲關心,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傳來,“姐姐!”
聽到熟悉的聲音,曲輕歌心驚的抬頭看去,只見曲賀允沖著向她跑來,邊哭邊喚著,“姐姐!”他的身后跟著同樣面色鐵青,擔心不已的曲靖暉。
看著向自己跑來的兩人,曲輕歌鼻子微酸,只覺得自己身上更痛了,“爹,小弟。”
出口的聲音已帶哽咽。
跑到曲輕歌身邊的曲賀允,一把握住曲輕歌的手,看著她吐在毛毯上的血跡,痛哭出聲,“姐姐!”
曲賀允整個人沉浸在悲傷與恐懼中,他一聲接著一聲的叫曲輕歌,哭得停不下來。